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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童诗 [宋] 汪洙

发表时间:2022-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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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

三冬今足用,谁笑腹空虚。

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

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学乃身之宝,儒为席上珍。

君看为宰相,必用读书人。

莫道儒冠误,诗书不负人。

达而相天下,穷则善其身。

遗子黄金宝,何如教一经。

姓名书锦轴,朱紫佐朝廷。

古有千文义,须知后学通。

圣贤俱间出,以此发蒙童。

神童衫子短,袖大惹春风。

未去朝天子,先来谒相公。

大比因时举,乡书以类升。

名题仙桂籍,天府快先登。

喜中青钱选,才高压众英。

萤窗新脱迹,雁塔早题名。

年少初登第,皇都得意回。

禹门三汲浪,平地一声雷。

一举登科日,双亲未老时。

锦衣归故里,端的是男儿。

玉殿传金榜,君恩与状头。

英雄三百辈,随我步瀛洲。

慷慨丈夫志,生当忠孝门。

为官须作相,及第必争先。

宫殿岧嶢耸,街衢竞物华。

风云今际会,千古帝王家。

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

太平无以报,愿上万言书。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土脉阳和动,韶华满眼新。

一枝梅破腊,万象渐回春。

柳色侵衣绿,桃花映酒红。

长安游冶子,日日醉春风。

淑景余三月,莺花已半稀。

欲沂谁氏子,三叹咏而归。

数点雨余雨,一番寒食寒。

杜鹃花发处,血泪染成丹。

春到清明好,晴添锦绣文。

年年当此节,底事雨纷纷。

风阁黄昏雨,开轩纳晚凉。

月华当户白,何处递荷香。

漏尽金风冷,堂虚玉露清。

穷经谁氏子,独坐对寒檠。

秋景今宵半,天高月倍明。

南楼谁宴赏,丝竹奏清音。

一雨初收霁,金风物送凉。

书窗应自爽,灯火夜偏长。

庭下陈瓜果,云端望采车。

争如郝隆子,只哂腹中书。

九日龙山饮,黄花笑逐臣。

醉看风落帽,舞爱月留人。

昨日登高罢,今朝再举觞。

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

帘外三竿日,新添一线长。

登台观气象,云物望中祥。

时值喜平候,年华又欲催。

江南先得暖,梅蕊已先开。

冬季更筹尽,春随斗柄回。

寒喧一夜隔,客髯两年催。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杆斜。

人在艳阳中,桃花映面红。

年年二三月,底事笑春风。

院落沉沉晓,花开白雪香。

一枝轻带雨,泪湿贵妃妆。

枝缀霜皑白,无言笑晓风。

清芳谁是侣,色间小桃红。

倾国姿容别,多开富贵家。

临轩一赏后,轻薄万千花。

墙角一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惟有暗香来。

柯干如金石,心坚耐岁寒。

平生谁结友,宜共竹松看。

居可无君子,交情耐岁寒。

春风频动处,日日报平安。

春水满沼泽,夏云多奇峰。

秋月扬明辉,冬岭秀孤松。

诗酒琴棋客,风花雪月天。

有名闲富贵,无事散神仙。

道院迎仙客,书道隐相儒。

庭裁栖凤竹,池养化龙鱼。

春游芳草地,夏赏绿荷池。

秋饮黄花酒,冬吟白雪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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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诗 [唐] 王勃


滕王高阁临江渚,

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

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

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安在?

槛外长江空自流!【注释】:

唐高宗上元三年(676),诗人远道去交趾探父,途经洪州(今江西南昌),参与阎都督宴会,即席作《滕王阁序》,序末附这首凝炼、含蓄的诗篇,概括了序的内容。第一句开门见山,用质朴苍老的笔法,点出了滕王阁的形势。滕王阁是高祖李渊之子滕王李元婴任洪州都督时所建。故址在今江西新建西章江门上,下临赣江,可以远望,可以俯视,下文的“南浦”、“西山”、“闲云”、“潭影”和“槛外长江”都从第一句“高阁临江渚”生发出来。滕王阁的形势是这样的好,但是如今阁中有谁来游赏呢?想当年建阁的滕王已经死去,坐着鸾铃马车,挂着琳琅玉佩,来到阁上,举行宴会,那种豪华的场面,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第一句写空间,第二句写时间,第一句兴致勃勃,第二句意兴阑珊,两两对照。诗人运用“随立随扫”的方法,使读者自然产生盛衰无常的感觉。寥寥两句已把全诗主题包括无余。

三四两句紧承第二句,更加发挥。阁既无人游赏,阁内画栋珠帘当然冷落可怜,只有南浦的云,西山的雨,暮暮朝朝,与它为伴。这两句不但写出滕王阁的寂寞,而且画栋飞上了南浦的云,写出了滕王阁的居高,珠帘卷入了西山的雨,写出了滕王阁的临远,情景交融,寄慨遥深。

至此,诗人的作意已全部包含,但表达方法上,还是比较隐藏而没有点醒写透,所以在前四句用“渚”“舞”“雨”三个比较沉着的韵脚之后,立即转为“悠”“秋”“流”三个漫长柔和的韵脚,利用章节和意义上的配合,在时间方面特别强调,加以发挥,与上半首的偏重空间,有所变化。“闲云”二字有意无意地与上文的“南浦云”衔接,“潭影”二字故意避开了“江”字,而把“江”深化为“潭”。云在天上,潭在地下,一俯一仰,还是在写空间,但接下来用“日悠悠”三字,就立即把空间转入时间,点出了时日的漫长,不是一天两天,而是经年累月,很自然地生出了风物更换季节,星座转移方位的感慨,也很自然地想起了建阁的人而今安在。这里一“几”一“何”,连续发问,表达了紧凑的情绪。最后又从时间转入空间,指出物要换,星要移,帝子要死去,而槛外的长江,却是永恒地东流无尽。“槛”字“江”字回应第一句的高阁临江,神完气足。

这首诗一共只有五十六个字,其中属于空间的有阁、江、栋、帘、云、雨、山、浦、潭影;属于时间的有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今何在,这些词融混在一起,毫无叠床架屋的感觉。主要的原因,是它们都环绕着一个中心──滕王阁,而各自发挥其众星拱月的作用。

唐诗多用实字(即名词),这与喜欢多用虚字(尤其是转折词)的宋诗有着明显的区别。例如,三四两句中,除了“飞”字和“卷”字是动词以外,其余十二个字都是实字,但两个虚字就把十二个实字一齐带动带活了,唐人的善用实字,实而不实,于此可见。

另外,诗的结尾用对偶句法作结,很有特色。一般说来,对偶句多用来放在中段,起铺排的作用。这里用来作结束,而且不象两扇门一样地并列(术语称为扇对),而是一开一合,采取“侧势”,读者只觉其流动,而不觉其为对偶,显出了王勃过人的才力。后来杜甫的七言律诗,甚至七言绝句,也时常采用这种手法,如“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口脂面药随恩泽,翠管银罂下九霄”,“流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等。可见王勃对唐诗发展的影响。

(沈熙乾)


杂诗 [唐] 王维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诗歌一开头,诗人以近似讲话一样的语气,不加修饰地表现了一个久住他乡异
地的人,一旦见到自己家里的亲友,欲知家乡情事分外热烈、急切的心情。那么,
身在异地的异客,最想知道什么样的事呢?最令诗中主人公亲切怀想的却是花窗前
那枝梅花开了没有。用梅花作为繁多家事的借代,不但更加生活化,而且也诗化了
最普通的家务事,同时又体现了诗人独钟梅花那种清高超脱的品性。全诗质朴平淡
而诗味浓郁。

文:朱丽云?
《人民日报海外版》〔19981024№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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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中的抒情主人公(“我”,不一定是作者),是一个久在异乡的人,忽然遇上来自故乡的旧友,首先激起的自然是强烈的乡思,是急欲了解故乡风物、人事的心情。开头两句,正是以一种不加修饰、接近于生活的自然状态的形式,传神地表达了“我”的这种感情。“故乡”一词迭见,正表现出乡思之殷;“应知”云云,迹近噜?,却表现出了解乡事之情的急切,透露出一种儿童式的天真与亲切。纯用白描记言,却简洁地将“我”在特定情形下的感情、心理、神态、口吻等表现得栩栩如生,这其实是很省俭的笔墨。
关于“故乡事”,那是可以开一张长长的问题清单的。初唐的王绩写过一篇《在京思故园见乡人问》,从朋旧童孩、宗族弟侄、旧园新树、茅斋宽窄、柳行疏密一直问到院果林花,仍然意犹未尽,“羁心只欲问”;而这首诗中的“我”却撇开这些,独问对方:
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仿佛故乡之值得怀念,就在窗前那株寒梅。这就很有些出乎常情。但又绝非故作姿态。
一个人对故乡的怀念,总是和那些与自己过去生活有密切关系的人、事、物联结在一起。所谓“乡思”,完全是一种“形象思维”,浮现在思乡者脑海中的,都是一个个具体的形象或画面。故乡的亲朋故旧、山川景物、风土人情,都值得怀念。但引起亲切怀想的,有时往往是一些看来很平常、很细小的情事,这窗前的寒梅便是一例。它可能蕴含着当年家居生活亲切有趣的情事。因此,这株寒梅,就不再是一般的自然物,而成了故乡的一种象征。它已经被诗化、典型化了。因此这株寒梅也自然成了“我”的思乡之情的集中寄托。从这个意义上去理解,独问“寒梅著花未”是完全符合生活逻辑的。
古代诗歌中常有这种质朴平淡而诗味浓郁的作品。它质朴到似乎不用任何技巧,实际上却包含着最高级的技巧。象这首诗中的独问寒梅,就不妨看成一种通过特殊体现一般的典型化技巧,而这种技巧却是用一种平淡质朴得如叙家常的形式来体现的。这正是所谓寓巧于朴。王绩的那首《在京思故园见乡人问》,朴质的程度也许超过这首诗,但它那一连串的发问,其艺术力量却远远抵不上王维的这一问。其中消息,不是正可深长思之的吗?
(刘学锴)

咏怀诗 [魏晋] 阮籍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注释】

夜中:夜半,半夜里。

帷:帐幔。

鉴:照。这里指月光照在帐幔上。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写远处飞鸟的哀鸣,显出黑夜凄凉不安,寓有象征反常的意味。孤鸿,一只离群的大雁。号,叫。翔鸟,夜里还在飞翔的鸟。

徘徊将和见?忧思独伤心:是说人不眠,鸟飞鸣,都这样徘徊不安,又将看到什么呢?景象如此凄凉,真令人暗自神伤。

【古诗今译】

一个清凉的夜晚,时已夜半,一个人辗转反侧,久不能眠,于是索性起来弹琴。明亮的月光照在薄薄的帐幔上,寒气逼人,清冷的夜风徐徐吹来,撩动着我的的衣襟。一只离群的大雁在野外哀鸣,林子里的鸟儿因惊恐儿而窜飞不停,叫声不时地从林子里传来。一个人在夜色中徘徊不定,可是徘徊又能见到什么或解决什么问题呢?只有忧伤陪伴着我独自伤心。

【赏析】

阮籍(210-263),字嗣宗,陈留尉氏(今河南尉氏县)人,魏末晋初文学家、思想家。建安七子之一阮瑀的儿子,竹林七贤之一。阮籍是魏晋时代的名士,思想上崇尚老庄哲学,行为放荡,反对虚伪的礼教。《晋书·阮籍传》说阮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由此看来,他的行为放荡乃是政治压抑下的一种消极反抗。

阮籍的《咏怀》诗共有八十二首,是诗人生平诗作的总题,不是一时所作,有感即发,类似于“杂诗”。用曲折隐晦的笔调抒写了诗人在乱世之中找不到人生出路的内心苦闷,其中有的反映了当时黑暗的政治现实,有的是对虚伪的礼教的批判,也有的是抒感慨,发议论,写理想,但是也不免带有消极颓废的色彩。本篇是第一首,写诗人弹琴的情景,抒写了找不到人生出路的孤独、落寞、忧愁和不安。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诗人以一个“夜”字领起,给读者提供了一个明确的时间概念。虽然描述的是一种极为平常的动态现象,但是却委婉地表达了诗人内心深处极为复杂的感受,诗人展示的动作行为、所见所闻、心理状态等全部场景都发生在这个特定的时间里。从字面看,诗人是在写自己在一个清凉的夜晚,时已夜半更深,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无奈之下,索性起来弹琴。前面我们知道,诗人原本是一“不与世事”、“酣饮为常”之人,而此夜却久久不能入眠,索性起来弹琴,从这一动态过程中,我们不难想见诗人此刻极度不安的心境,理也理不清的万端愁绪。可见这个“夜”字在结构上又具有统领全篇的作用,给读者留下了一个内涵深厚的悬念。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这里当为写前两句诗人起坐弹琴时的所见所感。“薄帏”上的清冷月光,撩动衣襟的徐徐“清风”,月色之下,清风之中,独自弹琴,内心苦闷无人可诉。所见气氛肃杀,寒气森森;所感独孤凄冷,落寞至极。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两句镜头从近景推到远景,从视觉、触觉转为听觉,从狭小的室内月光和清风的特写推到空旷的室外“外野”、“北林”大背景中的“孤鸿”哀鸣、“翔鸟”惊叫,更加增添了几分凄凉迷惘的气氛。此情此景不但未能排遣作者心中的孤独,反而更加深了作者的忧思、伤心。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明月”、“清风”、“孤鸿”、“翔鸟”就是所寻找到的知音吧,至此,诗人不由得“徘徊”了起来,既便如此,可有“将何见”?唯有“独伤心”罢了。写到,诗人哑然止笔,从这结句里我们不难体会到,诗人的情感思绪仿佛滞留在那无边无际的忧愁哀伤的心理状态之中了。

这首诗在表现艺术手法上有很多可取之处,在此,只就动作行为和意象排列的描写做以简要分析。作品总体看起来,就是在动作行为和意象排列上的描写组合,但是在结构上却层次竟然,有条不紊,在情感抒发与完善主题方面更是顺乎自然,水到渠成。这主要取决于诗人对所描述对象的精心设值与安排。开篇描写的是诗人的主观动作行为,先是“不能寐”,继而才“起坐弹鸣琴”,进而才有中间的所见所闻和篇末的所感;中间四句所排列的则是前两句基础上的所见、所闻的不同意象,“明月”、“清风”、“孤鸿”、“翔鸟”,有室内的,有旷野的,有所见的,有所闻的;最后两句又归结到诗人的主观动作行为上来,抒写了心中的感受,构成了全篇的首尾照应,使所有的动作行为和意象描写逻辑性强,联系紧密,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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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愁诗 [] 张衡



我所思兮在太山。
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
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我所思兮在桂林。
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
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
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伤。

我所思兮在汉阳。
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
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
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

我所思兮在雁门。
欲往从之雪雰雰,侧身北望涕沾巾。
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
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

【简析】:
本篇分四章,写怀人的愁思。《文选》卷二十九录此诗,前有短序,大意说这诗是张衡做河间王相的时候所作,因为郁郁不得志,所以“效屈原以美人为君子,以珍宝为仁义,以水深雪雰为小人。思以道术相报贻于时君,而惧谗邪不得通。”
据《文选》上说,张衡目睹东充朝政日坏,天下凋敝,而自己虽有济世之志,希望能以其才能报效君主,却又忧惧群小用谗,因而郁郁,遂作《四愁诗》以泻情怀,诗中以美人比君子,以珍宝比仁义,以“水深”等比小人(后人又补充说:“泰山”等乃喻明如,“梁父”等乃喻小人),皆准于屈原之遗义。古人的说法,但今天我们还是应当审慎从事,以视本诗作寓有寄托者为妥。
但是,《四愁诗》的情调实在太风流婉转了,以至于若把那恼人的、“载道”味儿甚浓的寄托说撇开,单把它看成一首情意执着真挚的情诗,确实也全无不可。且张平子若胸中没有一段漪旎情思,只是个徒哓哓于忠君爱民的人,又安得出此锦崐绣词章?是以下文笔法全如鉴赏情诗,虽属笔者冒昧,但想亦不致辱没平子。钟情美人之意既明,则爱君之深亦自可推知,笔者这么写,窃谓得平子遗意矣,当否读崐者自有目。《文选》将诗分成“四思”,且看这“一思”。那无日不引人思慕的美人,身居东方泰山云雾之中,邈焉难求,而“我”之渴望,却惟在能追从她的身边、呼吸于她的芳馨之中,则“我”情的执着痴迷,不已隐然可体味了吗?及至那小小梁父顽丘,阻“我”不得亲近美人,而“我”竟引领侧望、至于泪下涟涟,衣襟为湿,则“我”情之真之切,不已豁然无所隐藏了吗?诗至此三句,自与一段落,诗人有情之痴的面目,已宛然可见。以下四句,更成一段落,诗人言之益深,亦令人读而感慨益深。“我”是单恋于美人么?否,否,那美人却也与“我”有过一段风流时光。就像敢原与怀王有过“曰黄昏以为期”的约定一样,也像汉顺帝曾拜平子为侍中、向他垂询过“天下所疾恶者”一样,那美人也曾情意绵绵,将环把上黄崐金错络的佩刀,赠与“我”作定情之物。“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诗·木瓜》),古人既如是说,“我”怀中有琼英美玉,又如何能不思报赠?如今,虽然崐明知梁父为阻、道路悠远,这份礼物决无可能送达,此生只能长作徘徊瞻望、怅惘以终;然而,“我”却为何总是不能绝念、总是心意烦乱、劳思无尽?-诗人仿佛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情重一至于此,然而读者却该早已明白、抑且早已为诗人的深心百感慨良深了吧?
“一思”既已,“二思”“三思”“四思”源源不断,连翩而至,“我”首次“求女”虽然告挫,但“我”却绝不停止努力。当那赠他琅?美石的美人徜徉于桂林山水之间时,他便怀着成双的白玉盘奔往南方;当那赠他貂裘短服的美人飘飘于汉阳丘岭之上时,他便揣着明月宝珠趋向西方;当那赠他锦绣彩段的美人出没于雁门关塞之时,他又赶紧携着青玉制就的几案,驰走北方,虽然湘水深不可测,限我莫及桂林;虽然陇阪悠长无已,阻我难至汉阳;虽然塞上雨雪纷纷,碍我不达雁门;虽然每次都是受阻而止,每次都落得涕泗滂沱,沾染裳襟,每次都徒增惆怅,每崐次都忧思益加难释-然而,“我”却始终不倦,矢志不移!可以想见,倘若天地之间不止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此诗又将何止“四思”?诗人的奔走将至于千、崐至于万,诗人的愁思且巍过五岳、广过江河!读者诸君,切莫以“四愁”之间仅有并列而无递进,而嫌其章法单调少变化;若《诗》之《蒹葭》止于“宛在水中央”,君不将谓其殊少文气乎?若《陈风·月出》止于“劳心悄兮”,君不将觉其“心崐”之“劳”犹不甚乎?惟有一之不足、至于再、至于三、四,始能见诗人之深情缠绵、寄意幽远。即如本诗,“愁”虽止于“四”,但其愁绪究竟延伸于胡底,又有崐何人能量之测之?“一唱而三叹,慷慨有余哀”,读者若要领会此种境界,不从《四愁诗》之类重章、叠句上索解,又将于何处求之?
《四愁诗》非但内容足以使人动容,其句式也极引人注目,它是中国古诗中产生年代较早的一首七言诗。七言诗由来尚矣,但全诗句子均为七言,而每句都采用上四字一节、下三字更为一节的形式,句中又几乎不用“兮”字作语助的诗,在现存的创作年代确切可信的古诗(而非载于后世著作中、真伪莫辨的《皇娥歌》、《柏梁诗》之类)范围里,本诗是最早的一首,这就是《四愁诗》在中国诗史上的地位。在此以前,七言诗或是杂以八言、九言者,如汉武帝《瓠子歌》;或是每句前崐三字、后三字各为一节、而中间夹一“兮”字,如项羽《垓下歌》、李陵《别歌》:这些,都不能算作典范的七言诗。至于汉乌孙公主的《悲愁歌》,虽然已达到全篇上四下三,但每句两节之间还存有“兮”字,成了一首八言诗,句式上虽接近于典范的七言诗,却终不能归入七言诗的范畴。唯本诗除了每章首句以外,其余句子与后世七言诗已全无二致,显得整饬一新、灿然可观。曹丕的《燕歌行》,自是一首成熟的七言。而《四愁诗》作为七言诗,虽然尚有不少《诗经》的痕迹如重章叠句、每章句子为奇数,以及《楚辞》的痕迹如“兮”的使用;但是,它的上四下三崐的句式,却早在大半个世纪以前已达到了《燕歌行》的水准,同时这种句式在抒情上的优势-即节奏上的前长后短(异于四言诗及《垓下歌》之类七言的并列,和五言的前短后长),使听觉上有先长声曼吟、而复悄然低语的感受,而节奏短的三字节落在句后,听来又有渐趋深沉之感,如此一句循环往复,全诗遂有思绪纷错起伏、情致缠绵跌宕之趣-《燕歌行》有之,《四愁诗》亦已有之。因此,今天我们认定《四愁诗》是典范化的七言诗的首块里程碑,怕也不算过甚其辞吧?
(沈维藩)

七哀诗 [魏晋] 曹植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借问叹者谁,言是宕子妻。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注释】

①本篇是闺怨诗,也可能借此“讽君”。②“清”字形容路上尘,“浊”字形容水中泥。二者本是一物,“浮”的就清了,“沉”的就浊了,比喻夫扫(或兄弟骨肉)本是一体,如今地位(势)不同了。③逝:往。

【品评】

这首诗借一个思妇对丈夫的思念和怨根,曲折地吐露了诗人在政治上遭受打击之后的怨愤心情。诗人自比“宕子妻”,以思妇被遗弃的不幸遭遇来比喻自己在政治上被排挤的境况,以思妇与丈夫的离异来比喻他和身为皇帝的曹丕之间的生疏“甚于路人”、“殊于胡越”。诗人有感于兄弟之间“浮沉异势,不相亲与”,进一步以“清路尘”与“浊水泥”来比喻二人境况悬殊。“愿为西南风,长逝人君怀”,暗吐出思君报国的衷肠;而“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则对曹丕的绝情寡义表示愤慨,流露出无限凄惶之感。全诗处处从思妇的哀怨着笔,句句暗寓诗人的遭际,诗情与寓意浑然无间,意旨含蓄,笔致深婉,确有“情兼雅怨”的特点。

这首诗的起句与结尾都相当精妙。起句既写实景,又渲染出凄清冷寂的气氛,笼罩全诗。月照高楼之时,正是相思最切之际,那徘徊徜徉的月光勾起思妇的缕缕哀思——曹植所创造的“明月”、“高楼”、“思妇”这一组意象,被后代诗人反复运用来表达闺怨。诗歌结尾,思妇的思念就象那缕飘逝的轻风,“君怀良不开”,她到哪里去寻找归宿呢?结尾的这缕轻风与开首的那道月光共同构成了一种幽寂清冷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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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的诗歌,一般皆以建安为界,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的曹植正值年少气盛之际,以洋溢的才华令人侧目外,更因此受尽了父亲疼爱。曹操对这个「每见进难问,应声而对」的儿子,是「特见宠爱」的。於是这个时期的曹植,过的是富贵无忧的公子哥儿的生活,诗歌

里也就充满著少年人的雄心壮志及趾高气扬的意味,<白马篇>可作代表。而本来凭著出色的天赋与才华,曹植极有可能继承其父的霸业,只可惜他「任性而行,不自雕励,饮酒不节」,终於渐渐使曹操对他丧失信心。相反的,曹植的同父异母的兄长曹丕却自重自持,虽然

才华光芒皆稍逊其弟,但曹操考量「文帝御之以术,矫情自饰,宫人左右并为之说,故遂定为嗣」(<三国志>)。

曹操的逝世,是一代风云的终结,同时也是曹植生命中的转捩点。曹丕继位以后,对这个一度曾是王位准继承者的弟弟十分防备。他不只把曹植分封至京城以外,使他远离政治权力中心,甚至还设了「监国使者」,以防其弟图谋不轨,威胁本身的地位。人们耳熟能详的<七

步诗>:「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说的正是曹植在曹丕的胁迫下,所作的一首哀泣骨肉相残的诗歌。这首诗歌真正的渊源不可考究,流传的版本亦有不同,出於曹植之手的可能性也很低,可是从这首诗里,还是得以见出曹丕兄弟间相互争

斗猜忌确属事实。

曹植满腔抱负无处施展,而手足胞兄对自己处处防范,不禁令曹植心灰意懒。被压制受监视的结果,令他后期所作诗歌多倾向於感伤哀怨一类,而以弃妇自比更是其诗歌的特色之一。除了这首<七哀>,其他如<浮萍篇>、<杂诗>等诗里皆有怨妇形象的运用。怨妇形象的运用,可以追溯至《诗经》。《诗经》里的女性有两种形象,一是窈窕贤淑的美女如<关雎>;另一类则是现实中的弃妇,例如<卫风.氓>。到了楚辞,女子常常是一种美好的象徵,用来代指美好的品性又或是借喻君主。此后的《古诗十九首》里,怨妇的形象更是运用得很普遍,如<行行重行行>、<青青河畔草>等,但这里面的思妇怨妇以写实居多。而发展到建安时期,诗文里的女子形象则是真实的弃妇形象与用作托讽的象喻两者兼而有之。曹植这首<七哀>里的弃妇,就是用作象喻的。

曹植一直是有政治野心、期盼成就丰功事业的,他在<与杨德祖书>中就说:「吾虽薄德,位为藩侯,犹应庶几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流金石之功,岂徒以翰墨为勋绩、辞赋为君子哉!」。这种致君为国的理想,不仅是曹植个人的志向,同时也是当时整个时代

的风气反映。建安时代时局动荡不安,曹操的雄才豪、英伟气势,在当时的建安文士间形成了巨大的影响,带动了一股求取建功立业的风潮。曹植就是如此深受乃父与整个时代风潮的薰染,汲汲渴望能「名编壮士籍」、「捐躯赴国难」(<白马篇>)。

可是抱著成就功名期盼的臣子,如果不能获得君主的赏识任用,那便全无施展才能抱负之机,没有办法实现自我的价值。这样的君臣关系,就彷佛那个时代全心托靠男性的女子,一朝被夫君离弃,那就是没了依傍的怨妇,失去生存的价值以及生命的重心。曹植此时已自知功名无望,於是将满腔哀怨寄托在和他具备相同情感的怨妇的愁苦里。

刘履评<七哀诗>道「子建与文帝同母骨肉,今乃浮沉异势,不相亲与,故特以孤妾自喻,而切切哀虑也」。此话实在总括了<七哀>此诗的内容思想。七哀,李冶《古今注》谓人有七情,今哀戚太盛,喜、怒、乐、哀、恶、欲皆无,唯有一哀,故谓之七哀。这样阐释

七哀题旨的旨意,可说非常确切合适。七情失其六,唯余一哀,这份哀伤弥漫整体,本来应有七情之别如今同为一哀,十分突显了哀伤之厚重。《文选》就将本篇归入哀伤一类,而本诗的确是笼罩在浓浓的哀戚伤痛里。

<七哀>开头两句用的是托物起兴的手法。明月在中国诗歌传统里,往往起著触发怀想相思的作用,比如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月光月夜,常常会撩起诗人绵绵不尽的思绪,勾起心中思念怪挂怀的人或事。所以当皎洁的明月照著高楼,清澄的月光如徘徊不

止的流水轻轻晃动著,伫立在高楼上登高望远的思妇,在月光的沐浴下伤叹著无尽哀愁。曹植接著采用自问自答的形式,牵引出怨妇幽幽地叙述悲苦的身世,这同时也是曹植牵动了对自己崎岖境遇的感慨。从明月撩动心事到引述内心苦闷,曹植写得流畅自然,不著痕迹,难

怪能成为「建安绝唱」。丈夫外行已经超过十年了,为妻的常常形只影单的一人独处。夫妻本来像尘和泥那般共同一体,如今丈夫却像路上的轻尘,自己则成了水中的浊泥。轻尘浮空飞扬,浊泥却深沉水底,一浮一沉地位迥不相同,什麼时候才能重会和好?曹植於此自比「浊水泥」的弃妇,那麼「清路尘」指的自然是曹丕曹睿了。曹丕继位后不再顾念手足之情,疏远甚至防范著自己的亲弟。曹睿称王时,曹植多次上表上书自试,终

究无法获得任用。所以曹植用了浊泥和清尘的远离相互映照,衬托出和兄长侄子形势两异的遥远距离。

曹植是多麼盼望著骨肉相谐和好,多麼期盼能在曹丕曹睿身旁效力献功。所以他说但愿能化作一阵西南风,随风重投丈夫,也就是兄长侄子的怀抱。可是丈夫的怀抱若是不开展,曹丕曹睿始终防我疑我,那麼做妻子的我又要依靠谁呢?曹植我「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

之业,流金石之功」的抱负又如何得能实现呢?

人们往往能在外在环境的压迫困窘而激发出潜在的力量,曹植就是。当他意气风发、开朗无忧的时候,只能写些骑马射箭、山明水秀的,到皮不到肉的诗文,大部分没什麼深刻内涵,对后世影响不深。真正为人称道的,反而是后来落魄时迸发出来的火花。当政治上的失意,带给曹植罹难漂泊的愁苦,无所事事的曹植将全副精力、将积累在心中的满腔愤慨一并倾泻出来。所以刘勰才会以「思王以势窘溢价」,而司马迁才会认为好的文章「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而若从亚里斯多德《诗学》的观点来看,悲剧往往能在人的精神上产生一种冲洗的作用,故能给观众得到精神的愉悦和满足。所以曹氏父子中对后世影响最深的,不是领起一代风云的君王曹操曹丕,而是落寞失意的曹植。因为古今有多少文人皆自负具王佐才之能,但往往时势不予而身世飘零,结果反倒以文采著世。这些人的命运和曹植是十分相似的,故他们对曹植多怀抱著同情和认同。这也是为什麼曹植受人推崇之因。王夫之认为曹植的诗是「与人以阶梯」的,而曹丕则是「绝人攀跻」的(《姜斋诗话》),亦是出於这个理由。曹植诗里的哀伤具有一种普遍性,是大多数人所共有的人生经历,因此能引起人们的共鸣。

魏晋南北朝是个文人自行自觉的时代,曹丕的反省在於对文体的辨析,而曹植的醒觉,则表现在中国语言文字特色的反省和把握上。在曹植的诗作里,已逐渐注意诗歌的对偶、铺排和雕饰。<七哀>用韵谐和,间用清尘、浊泥作为浮沉异势的两相比照,使得全诗的情感愈

加曲折凄婉、含蓄意深。既有《诗经》哀而不伤的庄雅,同时也保留了《古诗十九首》温丽悲远的情调,这正是钟嵘《诗品》称其「情兼雅怨」之因。

参考书目:

1.曹植著,赵幼文校注:《曹植集校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

2.方北辰注译:《三国志注译》(陜西:陜西人民出版社,1995)

3.袁行霈、罗宗强主编《中国文学史(第二卷)》(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4.黄明、郑麦、杨同甫、吴平编《魏晋南北朝诗精品》(上海:上海科学院出版社,1995)

5.叶嘉莹:《汉魏六朝诗讲录(上)》(台北:桂冠图书股份有限公司,2000)

己亥杂诗 [清] 龚自珍


浩荡离愁白日斜,

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

化作春泥更护花。【注释】:

清道光十年(1839)春末,龚自珍因事辞去礼部主事之职,于农历四月二十三日动身南归。诗人客居京城达二十年之久,北京已成了他的第二故乡。今日一旦离去,已届四十八岁的晚年了。“先生官京师,冷署闲曹,俸入本薄,性既豪迈,嗜奇好客,境遂大困,又才高触动时忌。”其辞官离京时的万端枨触,可以想见。

首句“浩荡离愁白日斜”,以“浩荡”二字,极为凝练地写出离愁的深广。“白日斜”三字一笔勾勒景物,以夕阳西沉、暮色苍茫的气氛,强化了诗人离京时的眷恋、怅惘、失落、孤独的种种情怀。诗人南下,本是回到故乡,然而他却感慨道:“吟鞭东指即天涯”。离京标志着龚自珍政治生涯的终结,他仕途蹭蹬而一事无成,此次离京无望重返,于是当听到马鞭抽响,便油然而生出天涯断肠之感。满怀愁绪的他,无心赏景,相反,京郊寥落的春光只会增加他的怅惘。可是他的视野里出现了落花--他在好几篇诗中吟咏过的“薄命花”、“断肠花”!当他触景会心的一刹那,想必有一丝幽怨、几分哀婉吧:那落花一旦委地,就不能重返故枝,只能零落成泥碾作尘,不象征着自己的遭遇和命运么?如果诗人沉浸于感叹年华已逝、青春不再,那么他就不是龚自珍了。出乎意料的是,诗人用移情于物的手法,借落花翻出新意,为我们展示了一个极为瑰丽的境界:“落红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在诗人看来,落花作为个体,它的生命是终止了;但一当它化作春泥,就能保护、滋养出新的花枝,它的生命就在下一代群体身上得以延续,体现出真正的生命价值--终将孕育出一个繁花似锦、绚丽灿烂的春天!这哪里是落花的葬词?这分明是一首新生命的赞歌!

龚自珍此次南下,是到杭州主掌书院,聚徒讲学。他不无怨恨、不无留恋地告别了过去,但又满怀希望地迎接新生活,致力于培养年轻一代。他对国家民族的那一份执著的忠忱,至此化为薪尽火传、泽被后人的一种使命感,“落红”的形象,就成了崇高献身精神的象征。反复吟诵此诗,便会深感诗人一片冰心,照人肝胆!

全诗意象单纯,而情景浑成,比兴无端,而心迹昭然,短短二十八字,展示了诗人博大的胸怀,揭橥了一种难能可贵的生命价值观,具有涵包天地的思想和感情容量,洵称定庵诗的压卷之作。

--方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