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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越溪女,出自苎萝山。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浣纱弄碧水,自与清波闲。
皓齿信难开,沉吟碧云间。
勾践徵绝艳,扬蛾入吴关。
提携馆娃宫,杳渺讵可攀。
一破夫差国,千秋竟不还。历来咏西施的诗很多,优秀的作品也不少,李白的这首《西施》显得寂寂无名,连同时代诗人王维的《西施咏》也知名于它。但我还是要讲它,由它我们可以知道大诗人李白对人生的一些态度。照例列诗如下:
西施
西施越溪女,出自苎萝山。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浣纱弄碧水,自与清波闲。
皓齿信难开,沉吟碧云间。
勾践征绝艳,扬蛾入吴关。
提携馆娃宫,杳渺讵可攀。
一破夫差国,千秋竟不还。
西施本是越国乡村平凡农家人的女儿,但她天生丽姿,“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从古到今,所有的美丽女子和她比起来都要逊色,她的美貌令清艳的荷花都愧羞不如,“沉鱼之容”是谓西施也。
西施不仅美貌,而且情韵动人,得江南女儿之仙态。“浣纱弄碧水,自与清波闲”,她冰清玉洁,闲情无限。一个“弄”字把女儿家戏水的娇柔情态表现的淋漓尽致,一个“闲”字展现了少女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细心的读者大可以展开联想,碧水见手如柔荑浮,清波见眼如秋波横。古人以“语不露齿、笑不露齿”为美,哪怕牙再皓白细碎整齐,这种“皓齿信难开”是一种含蓄之美。“皓齿信难开,沉吟碧云间”比上句更美,因为它情韵更动人。西施为什么“皓齿信难开,沉吟碧云间”呢?其实,这两句是承接上两句而来的,场景同一,还在碧水清波里,西施意识到了自己的美,于是以水为镜,浅窝含笑,对着水中的“碧云”“沉吟”,自我陶醉起来,一定要注意“碧云”,说明云在水里。这样,一幅少女浣纱弄水,后来顾“镜”自怜的图景便飘在眼前了。一个“吟”说尽了“正当最好年龄的女子”无限心事,此字最妙,喜悦之上似有淡淡的愁绪飘着,叫人又爱又怜了。
“勾践征绝艳,扬蛾入吴关”,西施从一个“越溪女”成为“吴宫妃”的过程一笔带过,“绝艳”“扬蛾”再次表现了西施之美。这两句比较平庸。
“提携馆娃宫,杳渺讵可攀”,在文采上依然平庸,但隐约透露出诗人渴望的人生追求境界,诗人才华卓绝,建功立业理所当然,“杳渺讵可攀”说明李白希望追求的政治成绩不是一般的,而是大的作为,是超出一般的“讵可攀”的作为。希望高,而失望多,李白一生痛苦皆由政治期望太高所致。
“一破夫差国,千秋竟不还”,承接上两句,再次透露出李白强烈的政治述求。
从全诗,我们不妨把西施的美貌看作诗人才华的自况、自比,西施终于“一破夫差国”,而诗人在政治上一事无成,“千秋竟不还”既有对西施历史功绩的赞赏,也有自叹自伤的袅袅愁绪升腾。
全诗最有文采的是“浣纱弄碧水,自与清波闲。皓齿信难开,沉吟碧云间”四句。李白又诗云:“两人对坐山花开,一杯一杯又一杯”,最后一杯是斟酌给山花的,李白与大自然是无隔离的,故能把景写活。
--雪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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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山寺 [唐] 李白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作品赏析〔注解〕
山寺:蔡山,现属湖北省黄梅县的蔡山。
危楼:高楼,这里指山顶的寺庙。
百尺:虚指,不是实数,这里形容楼很高。
星辰:天上的星星统称。语:说话。恐:恐怕。惊:惊吓。
(翻译〕
山上寺院的高楼多么高,人在楼上一伸手就可以摘天上的星星。我不敢大声说话,恐怕惊动天上的神仙。
〔赏析〕
《夜宿山寺》是李白的一首纪游写景短诗。
首句正面描绘寺楼的峻峭挺拔、高耸入云。发端一个“危”字,倍显突兀醒目,与“高”字在同句中的巧妙组合,就确切、生动、形象地将山寺屹立山巅、雄视寰宇的非凡气势淋漓尽致地描摹出来了。
次句以极其夸张的技法来烘托山寺之高耸云霄。字字将读者的审美视线引向星汉灿烂的夜空,非但没有“高处不胜寒”的感慨,反给人旷阔感,以星夜的美丽引起人们对高耸入云的“危楼”的向往。
三、四句“不敢”写出了作者夜临“危楼”时的心理状态,从诗人“不敢”与深“怕”的心理中,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到“山寺”与“天上人”的相距之近,这样,山寺之高也就不言自明了。
诗人用夸张的艺术手法,描绘了山寺的高耸,给人以丰富的联想。山上的这座楼好像有一百尺高,站在楼山就可以用手摘下月亮和星星。我不敢在这儿大声说话,恐怕惊动了天上的仙人,全诗语言朴素自然,却十分生动形象。
这里,诗人发挥大胆想象,渲染山寺之奇高,从而将一座几乎不可想象的宏伟建筑展现在我们面前。
写作背景:说诗人夜宿深山里面的一个寺庙,寺院后面有一座很高的藏经楼,他登上去了。凭栏远眺,星光闪烁,李白诗性大发,曰:"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望天门山 [唐] 李白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天门山,就是安徽当涂县的东梁山(古代又称博望山)与和县的西梁山的合称。两山夹江对峙,象一座天设的门户,形势非常险要,“天门”即由此得名。诗题中的“望”字,说明诗中所描绘的是远望所见天门山壮美景色。历来的许多注本由于没有弄清“望”的立脚点,所以往往把诗意理解错了。
天门山夹江对峙,所以写天门山离不开长江。诗的前幅即从“江”与“山”的关系着笔。第一句“天门中断楚江开”,着重写出浩荡东流的楚江(长江流经旧楚地的一段)冲破天门奔腾而去的壮阔气势。它给人以丰富的联想:天门两山本来是一个整体,阻挡着汹涌的江流。由于楚江怒涛的冲击,才撞开了“天门”,使它中断而成为东西两山。这和作者在《西岳云台歌》中所描绘的情景颇为相似:“巨灵(河神)咆哮擘两山(指河西的华山与河东的首阳山),洪波喷流射东海。”不过前者隐后者显而已。在作者笔下,楚江仿佛成了有巨大生命力的事物,显示出冲决一切阻碍的神奇力量,而天门山也似乎默默地为它让出了一条通道。
第二句“碧水东流至此回”,又反过来着重写夹江对峙的天门山对汹涌奔腾的楚江的约束力和反作用。由于两山夹峙,浩阔的长江流经两山间的狭窄通道时,激起回旋,形成波涛汹涌的奇观。如果说上一句是借山势写出水的汹涌,那么这一句则是借水势衬出山的奇险。有的本子“至此回”作“直北回”,解者以为指东流的长江在这一带回转向北。这也许称得上对长江流向的精细说明,但不是诗,更不能显现天门奇险的气势。试比较《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西岳峥嵘何壮哉!黄河如丝天际来。黄河万里触山动,盘涡毂转秦地雷。”“盘涡毂转”也就是“碧水东流至此回”,同样是描绘万里江河受到峥嵘奇险的山峰阻遏时出现的情景。绝句尚简省含蓄,所以不象七古那样写得淋漓尽致。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这两句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上句写望中所见天门两山的雄姿,下句则点醒“望”的立脚点和表现诗人的淋漓兴会。诗人并不是站在岸上的某一个地方遥望天门山,他“望”的立脚点便是从“日边来”的“一片孤帆”。读这首诗的人大都赞赏“两岸青山相对出”的“出”字,因为它使本来静止不动的山带上了动态美,但却很少去考虑诗人何以有“相对出”的感受。如果是站在岸上某个固定的立脚点“望天门山”,那大概只会产生“两岸青山相对立”的静态感。反之,舟行江上,顺流而下,望着远处的天门两山扑进眼帘,显现出愈来愈清晰的身姿时,“两岸青山相对出”的感受就非常突出了。“出”字不但逼真地表现了在舟行过程中“望天门山”时天门山特有的姿态,而且寓含了舟中人的新鲜喜悦之感。夹江对峙的天门山,似乎正迎面向自己走来,表示它对江上来客的欢迎。
青山既然对远客如此有情,则远客自当更加兴会淋漓。“孤帆一片日边来”,正传神地描绘出孤帆乘风破浪,越来越靠近天门山的情景,和诗人欣睹名山胜景、目接神驰的情状。它似乎包含着这样的潜台词:雄伟险要的天门山呵,我这乘一片孤帆的远方来客,今天终于看见了你。
由于末句在叙事中饱含诗人的激情,这首诗便在描绘出天门山雄伟景色的同时突出了诗人的自我形象。如果要正题,诗题应该叫“舟行望天门山”。
(刘学锴)
独坐敬亭山 [唐] 李白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注释](1)敬亭山:在今安徽省宣城县北。
[译文]群鸟高飞,绝尽踪影,一片孤云独自悠闲地飘浮而去我伫立在山顶,注视着敬亭山,敬亭山也看着我,彼此久看不厌。
敬亭山在宣州(治所在今安徽宣城),宣州是六朝以来江南名郡,大诗人如谢灵运、谢朓等曾在这里做过太守。李白一生凡七游宣城,这首五绝作于天宝十二载(753)秋游宣州时,距他被迫于天宝三载离开长安已有整整十年时间了。长期飘泊生活,使李白饱尝了人间辛酸滋味,看透了世态炎凉,从而加深了对现实的不满,增添了孤寂之感。此诗写独坐敬亭山时的情趣,正是诗人带着怀才不遇而产生的孤独与寂寞的感情,到大自然怀抱中寻求安慰的生活写照。
前二句“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看似写眼前之景,其实,把孤独之感写尽了:天上几只鸟儿高飞远去,直至无影无踪;寥廓的长空还有一片白云,却也不愿停留,慢慢地越飘越远,似乎世间万物都在厌弃诗人。“尽”“闲”两个字,把读者引入一个“静”的境界:仿佛是在一群山鸟的喧闹声消除之后格外感到清静;在翻滚的厚云消失之后感到特别的清幽平静。因此,这两句是写“动”见“静”,以“动”衬“静”。这种“静”,正烘托出诗人心灵的孤独和寂寞。这种生动形象的写法,能给读者以联想,并且暗示了诗人在敬亭山游览观望之久,勾画出他“独坐”出神的形象,为下联“相看两不厌”作了铺垫。
诗的下半运用拟人手法写诗人对敬亭山的喜爱。鸟飞云去之后,静悄悄地只剩下诗人和敬亭山了。诗人凝视着秀丽的敬亭山,而敬亭山似乎也在一动不动地看着诗人。这使诗人很动情-世界上大概只有它还愿和我作伴吧?“相看两不厌”表达了诗人与敬亭山之间的深厚感情。“相”“两”二字同义重复,把诗人与敬亭山紧紧地联在一起,表现出强烈的感情。结句中“只有”两字也是经过锤炼的,更突出诗人对敬亭山的喜爱。“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鸟飞云去又何足挂齿!这两句诗所创造的意境仍然是“静”的,表面看来,是写了诗人与敬亭山相对而视,脉脉含情。实际上,诗人愈是写山的“有情”,愈是表现出人的“无情”;而他那横遭冷遇,寂寞凄凉的处境,也就在这静谧的场面中透露出来了。
“静”是全诗的血脉。这首平淡恬静的诗之所以如此动人,就在于诗人的思想感情与自然景物的高度融合而创造出来的“寂静”的境界,无怪乎沈德潜在《唐诗别裁》中要夸这首诗是“传‘独坐’之神”了。
(宛敏灏宛新彬)
独坐敬亭山
李白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敬亭山在宣州(治所在今安徽宣城),宣州是六朝以来江南名郡,大诗人如谢灵运、谢朓等曾在这里做过太守。李白一生凡七游宣城,这首五绝作于天宝十二载(753)秋游宣州时,距他被迫于天宝三载离开长安已有整整十年时间了。长期飘泊生活,使李白饱尝了人间辛酸滋味,看透了世态炎凉,从而加深了对现实的不满,增添了孤寂之感。此诗写独坐敬亭山时的情趣,正是诗人带着怀才不遇而产生的孤独与寂寞的感情,到大自然怀抱中寻求安慰的生活写照。
前二句“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看似写眼前之景,其实,把孤独之感写尽了:天上几只鸟儿高飞远去,直至无影无踪;寥廓的长空还有一片白云,却也不愿停留,慢慢地越飘越远,似乎世间万物都在厌弃诗人。“尽”“闲”两个字,把读者引入一个“静”的境界:仿佛是在一群山鸟的喧闹声消除之后格外感到清静;在翻滚的厚云消失之后感到特别的清幽平静。因此,这两句是写“动”见“静”,以“动”衬“静”。这种“静”,正烘托出诗人心灵的孤独和寂寞。这种生动形象的写法,能给读者以联想,并且暗示了诗人在敬亭山游览观望之久,勾画出他“独坐”出神的形象,为下联“相看两不厌”作了铺垫。
诗的下半运用拟人手法写诗人对敬亭山的喜爱。鸟飞云去之后,静悄悄地只剩下诗人和敬亭山了。诗人凝视着秀丽的敬亭山,而敬亭山似乎也在一动不动地看着诗人。这使诗人很动情-世界上大概只有它还愿和我作伴吧?“相看两不厌”表达了诗人与敬亭山之间的深厚感情。“相”“两”二字同义重复,把诗人与敬亭山紧紧地联在一起,表现出强烈的感情。结句中“只有”两字也是经过锤炼的,更突出诗人对敬亭山的喜爱。“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鸟飞云去又何足挂齿!这两句诗所创造的意境仍然是“静”的,表面看来,是写了诗人与敬亭山相对而视,脉脉含情。实际上,诗人愈是写山的“有情”,愈是表现出人的“无情”;而他那横遭冷遇,寂寞凄凉的处境,也就在这静谧的场面中透露出来了。
“静”是全诗的血脉。这首平淡恬静的诗之所以如此动人,就在于诗人的思想感情与自然景物的高度融合而创造出来的“寂静”的境界,无怪乎沈德潜在《唐诗别裁》中要夸这首诗是“传‘独坐’之神”了。
西施 [唐] 罗隐
家国兴亡自有时,
吴人何苦怨西施。
西施若解倾吴国,
越国亡来又是谁?【注释】:
历来咏西施的诗篇多把亡吴的根由归之于女色,客观上为封建统治者开脱或减轻了罪责。罗隐这首小诗的特异之处,就是反对这种传统观念,破除了“女人是祸水”的论调,闪射出新的思想光辉。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一上来,诗人便鲜明地摆出自己的观点,反对将亡国的责任强加在西施之类妇女身上。这里的“时”,即时会,指促成家国兴亡成败的各种复杂因素。“自有时”表示吴国灭亡自有其深刻的原因,而不应归咎于西施个人,这无疑是正确的看法。有人认为这里含有宿命论成分,其实是出于误解。“何苦”,劝解的口吻中含有嘲讽意味:你们自己误了国家大事,却想要归罪一个弱女子,真是何必呢!当然,挖苦的对象并非一般吴人,而是吴国统治者及其帮闲们。
“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后面这两句巧妙地运用了一个事理上的推论:如果说,西施是颠覆吴国的罪魁祸首,那么,越王并不宠幸女色,后来越国的灭亡又能怪罪于谁呢?尖锐的批驳通过委婉的发问语气表述出来,丝毫不显得剑拔弩张,而由于事实本身具有坚强的逻辑力量,读来仍觉锋芒逼人。
罗隐反对嫁罪妇女的态度是一贯的。僖宗广明年间(880—881),黄巢起义军攻入长安,皇帝仓皇出逃四川,至光启元年(885)才返回京城。诗人有《帝幸蜀》一首绝句记述这件事:“马嵬山色翠依依,又见銮舆幸蜀归。泉下阿蛮应有语,这回休更怨杨妃。”“阿蛮”即“阿瞒”的通假,是唐玄宗的小名。前一回玄宗避安史之乱入蜀,于马嵬坡缢杀杨妃以杜塞天下人口。这一回僖宗再次酿成祸乱奔亡,可找不到新的替罪羊了。诗人故意让九泉之下的玄宗出来现身说法,告诫后来的帝王不要诿过于人,讽刺是够辛辣的。联系《西施》作比照,一咏史,一感时,题材不同,而精神实质并无二致。这样看来,《西施》的意义又何止为历史作翻案而已!
(陈伯海)
咏鹅 [唐] 骆宾王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作品赏析这首诗歌相传是唐代诗人骆宾王少年时期的作品,给我们展示了一幅鹅儿戏水图,有形象,有声音,有色彩,有动态,如在眼前,给人以十分真切的感受。学习这首诗歌,可以依循鹅的形象→声音→色彩→动态的思路来理解:形象生动诗歌一开始就以“鹅,鹅,鹅”的连续反复,突出了描写对象。鹅在禽类当中,体大身健,尤其是长长的颈项更是别具特色,所以诗人抓住特征,突出了鹅的“曲项”--鹅的颈项长长的,本来并不弯曲,因为它要唱歌,这才弯曲着颈项,使得形象更加生动可爱了。声音嘹亮如上所述,鹅儿弯曲起长长的颈项,大概憋足了内劲吧,突然爆发出来--“向天歌”,向着高高的天空鸣叫,唱的什么“歌”只有鹅儿自己知道,但这鸣声激越嘹亮,发散四方,使我们如同直接听到,而且仿佛回荡在耳际,经久不歇……色彩分明色彩分明,美丽和谐,是这首诗的重要特色。“白毛”和“绿水”映衬分明,“红掌”和“清波”相映尽致,鹅儿的白毛使绿水更绿,而一潭绿水又使白毛更白;同样,鹅儿的红掌与绿水的清波互相映现,多么美妙。如果诵读诗篇,体味色彩,你就会感到“白毛”、“绿水”、“红掌”、“清波”不仅色彩分明,而且和谐统一,让人觉得很美很美呢。动态逼真这首诗歌固然把鹅儿的形态描绘得非常生动,而形态与动态又紧密关联,“曲项”是在绘形,何尝不是写动?鹅儿长长的颈项弯曲起来了,为的是爆发出嘹亮的鸣声。尤其是下面的“浮”和“拨”两个动词,更是写足了鹅儿的动态了--绿水悠悠,鹅儿浮游其中,多么自由自在啊!鹅儿红红的脚掌,拨动着悠悠绿水,激荡起一圈圈清澈的水波,雪白的躯体不断前行,又多么快乐!“浮”含游,“拨”含行,二者连成一体,再加上“向天歌”,简直逼真如画了。诵读这首诗歌,我们不难从中体味到童趣。在儿童眼里,鹅鸭嬉戏,猫狗相斗,乃至蚂蚁搭桥等等,无不充满情趣,妙在诗人仔细观察,化为生动的艺术形象,以诗的语言画出“鹅儿戏水图”,因而更加富有感染力了。
望蓟门 [唐] 祖咏
燕台一望客心惊,笳鼓喧喧汉将营。
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
沙场烽火连胡月,海畔云山拥蓟城。
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唐代的范阳道,以今北京西南的幽州为中心,统率十六州,为东北边防重镇。它主要的防御对象是契丹。玄宗开元二年,即以并州长史薛讷为同紫薇黄门三品,将兵御契丹;二十二年,幽州节度使张守珪斩契丹王屈烈及可突干。这首诗的写作时期,大约在这二十年之间,其时祖咏当系游宦范阳。
燕台原为战国时燕昭王所筑的黄金台,这里代称燕地,用以泛指平卢、范阳这一带。“燕台一去”犹说“一到燕台”,四字倒装,固然是诗律中平仄声排列的要求,更重要的是,起笔即用一个壮大的地名,能增加全诗的气势。诗人初来闻名已久的边塞重镇,游目纵观,眼前是辽阔的天宇,险要的山川,不禁激情满怀。一个“惊”字,道出他这个远道而来的客子的特有感受。这是前半首主意所在,开出下文三句。
客心因何而惊呢?首先是因为汉家大将营中,吹笳击鼓,喧声重迭。此句运用南朝梁人曹景宗的诗意:“去时儿女悲,归来笳鼓竞。借问行路人,何如霍去病?”表现军营中号令之严肃。但仅仅如此,还未足以体现这个“惊”字。三四两句更进一步,写这笳鼓之声,是在严冬初晓之时发出的。冬季本已甚寒,何况又下雪,何况又是多少天来的积雪,何况又不止一处两处的雪,而是连绵千万里的雪;这些雪下得如此之广,又积得如此之厚,不说它是怎样的冷了,就是雪上反映出的寒光,也足以令人两眼生花。“万里寒光生积雪”这一句就这样分作四层,来托出一个“惊”字。这是往远处望。至于向高处望,则见朦胧曙色中,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唯独高悬的旗帜在半空中猎猎飘扬。这种肃穆的景象,暗写出汉将营中庄重的气派和严整的军容。边防地带如此的形势和气氛,自然令诗人心灵震撼了。
以上四句已将“惊”字写足,五六两句便转。处在条件如此艰苦。责任如此重大的情况下,边防军队却是意气昂扬。笳鼓喧喧已显出军威赫然,而况烽火燃处,紧与胡地月光相连,雪光、月光、火光三者交织成一片,不仅没有塞上苦寒的悲凉景象,而且壮伟异常。这是向前方望。“沙场烽火连胡月”是进攻的态势。诗人又向周围望:“海畔云山拥蓟城”,又是那么稳如磐石。蓟门的南侧是渤海,北翼是燕山山脉,带山襟海,就象天生是来拱卫大唐的边疆重镇的。这是说防守的形势。这两句,一句写攻,一句说守;一句人事,一句地形。在这样有力有利气势的感染下,便从惊转入不惊,于是领出下面两句,写“望”后之感。诗人虽则早年并不如东汉时定远侯班超初为佣书吏(在官府中抄写公文),后来投笔从戎,定西域三十六国,可是见此三边壮气,却也雄心勃勃,要学西汉时济南书生终军,向皇帝请发长缨,缚番王来朝,立一下奇功了。末二句一反起句的“客心惊”,水到渠成,完满地结束全诗。
这首诗从军事上落笔,着力勾画山川形胜,意象雄伟阔大。全诗紧扣一个“望”字,写望中所见,抒望中所感,格调高昂,感奋人心。诗中多用实字,全然没有堆砌凑泊之感;意转而辞句中却不露转折之痕,于笔仗端凝之中,有气脉空灵之妙。此即骈文家所谓“潜气内转”,亦即古文家所谓“突接”,正是盛唐诗人的绝技。
〔注〕①三边:古称幽、并、凉为三边。这里泛指当时东北、北方、西北边防地带。
(沈熙乾)
古意 [唐] 李白
君为女萝草,妾作菟丝花。轻条不自引,为逐春风斜。百丈托远松,缠绵成一家。谁言会面易,各在青山崖。女萝发馨香,兔丝断人肠。枝枝相纠结,叶叶竞飘扬。生子不知根,因谁共芬芳。中巢双翡翠,上宿紫鸳鸯。若识二草心,海潮亦可量。李太白是浪漫主义豪放派诗人,很多作品均狂放不羁,如“飞流直下三千尺”、“黄河之水天上来”等等。很少有细腻描写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作品,这是恰恰是李白为数不多的一首怨妇诗。“君为女萝草,妾作冤丝花”。古人常以“菟丝”、“女萝”比喻新婚夫妇,优美贴切,因而传诵千古。冤丝花为曼生植物,柔弱,茎细长略带黄色,常常缠绕在其他植物之上;女萝草为地衣类植物,有很多细枝。诗人以“菟丝花”比作妻妾,又以“女萝草”比喻夫君,意谓新婚以后,妻妾希望依附夫君,相濡以沫的心情。即所谓“百丈托远松,缠绵成一家”。“女萝发馨香,菟丝断人肠。”这一句运用夸张的手法表现了夫君在外如鱼得水,而做妻妾的却在家时时担忧夫君是否会变心的那种焦急与无奈之情。“枝枝相纠结,叶叶竞飘扬。”中“枝枝相纠结”也有亲情的意思,比如兄弟间,也叫纠结,因为血缘或者其他原因不能分开。但通常指不情愿的联系。“生子不知根,因谁共芬芳。中巢双翡翠,上宿紫鸳鸯”。这句诗中表现了一个妻妾的哀怨情怀。过去,男主外、女主内,妻妾在家除了相夫教子外,别无旁务,因而想入非非。从这一句可以看出一个妻子对自己归宿的迷茫以及对自己夫君在外面与别的女子“共芬芳”、做“鸳鸯”的担忧之情。“若识二草心,海潮亦可量”。这一句是妻妾向夫君表明态度,表明自己永不变心的坚定心意,大约相当于今天的“海枯石烂不变心”。这一句对妻妾态度的描写更与前面夫君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塑造了一个独守空房,思念丈夫的思妇形象。
北风行 [唐] 李白
烛龙栖寒门,光曜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
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
别时提剑救边去,遗此虎纹金鞞靫。
中有一双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
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
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
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作品赏析这是一首乐府诗。王琦注:“鲍照有《北风行》,伤北风雨雪,行人不归,李白拟之而作。”(《李太白全集》)李白的乐府诗,不满足因袭模仿,而能大胆创造,别出新意,被誉为“擅奇古今”(胡应麟《诗薮》)。他的近一百五十首乐府诗,或“不与本辞为异”(胡震亨《李诗通》),但在艺术上高出前人;或对原作提炼、深化,熔铸出新的、寓意深刻的主题。《北风行》就属于这后一类。它从一个“伤北风雨雪,行人不归”的一般题材中,出神入化,点铁成金,开掘出控诉战争罪恶,同情人民痛苦的新主题,从而赋予比原作深刻得多的思想意义。
这诗一起先照应题目,从北方苦寒着笔。这正是古乐府通常使用的手法,这样的开头有时甚至与主题无关,只是作为起兴。但这首《北风行》还略有不同,它对北风雨雪的着力渲染,倒不只为了起兴,也有着借景抒情,烘托主题的作用。
李白是浪漫主义诗人,常常借助于神话传说。“烛龙栖寒门,光耀犹旦开”,就是引用《淮南子·墬形训》中的故事:“烛龙在雁门北,蔽于委羽之山,不见日,其神人面龙身而无足。”高诱注:“龙衔烛以照太阴,盖长千里,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这两句诗的意思是:烛龙栖息在极北的地方,那里终年不见阳光,只以烛龙的视瞑呼吸区分昼夜和四季,代替太阳的不过是烛龙衔烛发出的微光。怪诞离奇的神话虽不足凭信,但它所展现的幽冷严寒的境界却借助于读者的联想成为真实可感的艺术形象。在此基础上,作者又进一步描写足以显示北方冬季特征的景象:“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这几句意境十分壮阔,气象极其雄浑。日月不临既承接了开头两句,又同“唯有北风”互相衬托,强调了气候的寒冷。“号怒”写风声,“天上来”写风势,此句极尽北风凛冽之形容。对雪的描写更是大气包举,想象飞腾,精彩绝妙,不愧是千古传诵的名句。诗歌的艺术形象是诗人主观感情和客观事物的统一,李白有着丰富的想象,热烈的情感,自由豪放的个性,所以寻常的事物到了他的笔下往往会出人意表,超越常情。这正是他诗歌浪漫主义的一个特征。这两句诗还好在它不单写景,而且寓情于景。李白另有两句诗:“瑶台雪花数千点,片片吹落春风香”,二者同样写雪,同样使用了夸张,连句式也相同,在读者心中引起的感受却全然不同。一个唤起了浓郁的春意,一个渲染了严冬的淫威。不同的艺术效果皆因作者的情思不同。这两句诗点出“燕山”和“轩辕台”,就由开头泛指广大北方具体到幽燕地区,引出下面的“幽州思妇”。
作者用“停歌”、“罢笑”、“双蛾摧”、“倚门望行人”等一连串的动作来刻画人物的内心世界,塑造了一个忧心忡忡、愁肠百结的思妇的形象。这位思妇正是由眼前过往的行人,想到远行未归的丈夫;由此时此地的苦寒景象,引起对远在长城的丈夫的担心。这里没有对长城作具体描写,但“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一句可以使人想到,定是长城比幽州更苦寒,才使得思妇格外忧虑不安。而幽州苦寒已被作者写到极致,则长城的寒冷、征人的困境便不言自明。前面的写景为这里的叙事抒情作了伏笔,作者的剪裁功夫也于此可见。
“别时提剑救边去,遗此虎文金鞞靫”,“鞞靫”是装箭的袋子。这两句是写思妇忧念丈夫,但路途迢远,无由得见,只得用丈夫留下的饰有虎纹的箭袋寄托情思,排遣愁怀。这里仅用“提剑”一词,就刻画了丈夫为国慷慨从戎的英武形象,使人对他后来不幸战死更生同情。因丈夫离家日久,白羽箭上已蛛网尘结。睹物思人,已是黯然神伤,更那堪“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物在人亡,倍觉伤情。“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一笔,入木三分地刻画了思妇将种种离愁别恨、忧思悬想统统化为极端痛苦的绝望心情。诗到此似乎可以结束了,但诗人并不止笔,他用惊心动魄的诗句倾泻出满腔的悲愤:“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黄河捧土”是用典,见于《后汉书·朱浮传》:“此犹河滨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多见其不知量也”,是说黄河边孟津渡口不可塞,那么,“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滔滔黄河当更不可塞。这里却说即使黄河捧土可塞,思妇之恨也难裁,这就极其鲜明地反衬出思妇愁恨的深广和她悲愤得不能自已的强烈感情。北风号怒,飞雪漫天,满目凄凉的景象更加浓重地烘托出悲剧的气氛,它不仅又一次照应了题目,使首尾呼应,结构更趋完整;更重要的是使景与情极为和谐地交融在一起,使人几乎分辨不清哪是写景,哪是抒情。思妇的愁怨多么象那无尽无休的北风雨雪,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结尾这两句诗恰似火山喷射着岩浆,又象江河冲破堤防,产生了强烈的震撼人心的力量。
这首诗成功地运用了夸张的手法。鲁迅在《漫谈“漫画”》一文中说:“‘燕山雪花大如席’,是夸张,但燕山究竟有雪花,就含着一点诚实在里面,使我们立刻知道燕山原来有这么冷。如果说‘广州雪花大如席’,那就变成笑话了。”只有在真实基础上的夸张才有生命力。叶燮的《原诗》又说,夸张是“决不能有其事,实为情至之语”。诗中“燕山雪花大如席”和“黄河捧土尚可塞”,说的都是生活中决不可能发生的事,但读者从中感到的是作者强烈真实的感情,其事虽“决不能有”,却变得真实而可以理解,并且收到比写实强烈得多的艺术效果。此诗信笔挥洒,时有妙语惊人;自然流畅,不露斧凿痕迹。无怪乎胡应麟说李白的乐府诗是“出鬼入神,惝恍莫测”(《诗薮》)。
(张明非)
妾薄命 [唐] 李白
汉帝宠阿娇,贮之黄金屋。
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
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
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
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
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注释】:
宠:指重。
难再:指重难。
《妾薄命》为乐府古题之一。李白的这首诗“依题立义”,通过对陈皇后阿娇由得宠到失宠的描写,揭示了封建社会中妇女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的悲剧命运。
全诗十六句,每四句基本为一个层次。诗的前四句,先写阿娇的受宠,而从“金屋藏娇”写起,欲抑先扬,以反衬失宠后的冷落。据《汉武故事》记载:汉武帝刘彻数岁时,他的姑母长公主问他:“儿欲得妇否?”指左右长御百余人,皆曰:“不用。”最后指其女阿娇问:“阿娇好否?”刘彻笑曰:“好!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刘彻即位后,阿娇做了皇后,也曾宠极一时。诗中用“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两句夸张的诗句,形象地描绘出阿娇受宠时的气焰之盛,真是炙手可热,不可一世。但是,好景不长。从“宠极爱还歇”以下四句,笔锋一转,描写阿娇的失宠,俯仰之间,笔底翻出波澜。娇妒的陈皇后,为了“夺宠”,曾做了种种努力,她重金聘请司马相如写《长门赋》,“但愿君恩顾妾深,岂惜黄金买词赋”(李白《白头吟》);又曾用女巫楚服的法术,“令上意回”。前者没有收到多大的效果,后者反因此得罪,后来成了“废皇后”,幽居于长门宫内,虽与皇帝相隔一步之远,但咫尺天涯,宫车不肯暂回。“雨落不上天”以下四句,用形象的比喻,极言“令上意回”之不可能,与《白头吟》所谓“东流不作西归水”、“覆水再收岂满杯”词旨相同。这是什么原因呢?最后四句,诗人用比兴的手法,形象地揭示出这样一条规律:“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这发人深省的诗句,是一篇之警策,它对以色取人者进行了讽刺,同时对“以色事人”而暂时得宠者,也是一个警告。诗人用比喻来说理,用比兴来议论,充分发挥形象思维的特点和比兴的作用,不去说理,胜似说理,不去议论,而又高于议论,颇得理趣。
这首诗语言质朴自然,气韵天成,比喻贴切,对比鲜明,得宠与失宠相比,“芙蓉花”与“断根草”相比,比中见义。全诗半是比拟,从比中得出结论:“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显得自然而又奇警,自然得如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奇警处,读之让人惊心动魄。
(刘文忠)
江上吟 [唐] 李白
木兰之枻沙棠舟,玉箫金管坐两头。美酒樽中置千斛,载妓随波任去留。仙人有待乘黄鹤,海客无心随白鸥。屈平辞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
作品赏析诗题一作“江上游”,大约是李白三四十岁客游江夏时所作。这首诗在思想上和艺术上,都是很能代表李白特色的篇章之一。唐汝询讲这首诗的主题是“此因世途迫隘而肆志以行乐也”(《唐诗解》卷十三)。虽然讲得不够全面、准确,但他指出诗人因有感于“世途迫隘”的现实而吟出这诗,则是很中肯的。读着《江上吟》,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楚辞》的《远游》:“悲时俗之迫厄兮,愿轻举而远游。”
这首诗以江上的遨游起兴,表现了诗人对庸俗、局促的现实的蔑弃,和对自由、美好的生活理想的追求。
开头四句,虽是江上之游的即景,但并非如实的记叙,而是经过夸饰的、理想化的具体描写,展现出华丽的色彩,有一种超世绝尘的气氛。“木兰之枻沙棠舟”,是珍贵而神奇的木料制成的;“玉箫金管坐两头”,乐器的精美可以想象吹奏的不同凡响;“美酒尊中置千斛”,足见酒量之富,酒兴之豪;“载妓随波任去留”,极写游乐的酣畅恣适。总之,这江上之舟是足以尽诗酒之兴,极声色之娱的,是一个超越了纷浊的现实的、自由而美好的世界。
中间四句两联,两两对比。“仙人“一联承上,对江上泛舟行乐,加以肯定赞扬;“屈平”一联启下,揭示出理想生活的历史意义。“仙人有待乘黄鹤”,即使修成神仙,仍然还有所待,黄鹤不来,也上不了天;而我之泛舟江上,“海客无心随白鸥”,乃已忘却机巧之心,物我为一,不知何者为物,何者为我,岂不是比那眼巴巴望着黄鹤的神仙还要神仙吗?到了这种境界,人世间的功名富贵,荣辱穷通,就更不在话下了。因此,俯仰宇宙,纵观古今,便得出了与“滔滔者天下皆是也”的庸夫俗子相反的认识:“屈平词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泛舟江汉之间,想到屈原与楚王,原是很自然的,而这一联的警辟,乃在于把屈原和楚王作为两种人生的典型,鲜明地对立起来。屈原尽忠爱国,反被放逐,终于自沉汨罗,他的词赋,可与日月争光,永垂不朽;楚王荒淫无道,穷奢极欲,卒招亡国之祸,当年奴役人民建造的宫观台榭,早已荡然无存,只见满目荒凉的山丘。这一联形象地说明了:历史上属于进步的终归不朽,属于反动的必然灭亡;还有文章者不朽之大业,而势位终不可恃的这一层意思。
结尾四句,紧接“屈平”一联尽情发挥。“兴酣”二句承屈平辞赋说,同时也回应开头的江上泛舟,极其豪壮,活画出诗人自己兴会飚举,摇笔赋诗时藐视一切,傲岸不羁的神态。“摇五岳”,是笔力的雄健无敌;“凌沧洲”是胸襟的高旷不群。最末“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承楚王台榭说,同时也把“笑傲”进一步具体化、形象化了。不正面说功名富贵不会长在,而是从反面说,把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来一个假设,便加强了否定的力量,显出不可抗拒的气势,并带着尖锐的嘲弄的意味。
这首诗的思想内容,基本上是积极的。另一方面,诗人把纵情声色,恣意享乐,作为理想的生活方式而歌颂,则是不可取的。金管玉箫,携酒载妓,不也是功名富贵中人所迷恋的吗?这正是李白思想的矛盾。这个矛盾,在他的许多诗中都有明白的表现,成为很有个性特点的局限性。
全诗十二句,形象鲜明,感情激扬,气势豪放,音调浏亮。读起来只觉得它是一片神行,一气呵成。而从全诗的结构组织来看,它绵密工巧,独具匠心。开头是色彩绚丽的形象描写,把读者立即引入一个不寻常的境界。中间两联,属对精整,而诗意则正反相生,扩大了诗的容量,诗笔跌宕多姿。结尾四句,极意强调夸张,感情更加激昂,酣畅恣肆,显出不尽的力量。王琦说:“似此章法,虽出自逸才,未必不少加惨淡经营,恐非斗酒百篇时所能构耳”(《李太白文集》卷七《江上吟》注)。这是经过细心体会后的符合创作实际的看法。
(徐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