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家看台 | 为什么一个冲进场内的孩子撕裂了大众情绪

凤凰网《凰家看台》出品

作者｜丰臻

事情片段很简单：

阿根廷队VS澳大利亚队时，一个自称未成年的中国孩子从工人体育场的看台上翻下来，突破安保人员的封锁，冲入场内拥抱梅西，然后在安保的追逐下长途奔袭，还跟门将马丁内斯击掌了，最后被按倒在地，被几个安保人员抬出球场草皮。

大多数时候，这都是一件让围观者觉得无伤大雅的事，尽管它违规。摄像机记录了追逐他的安保人员的表情：一边追，一边笑。

球迷冲入场内干扰比赛的场景时有发生，但在中国举办的赛事中几乎从未发生。别说这种全民关注的赛事（因为有梅西和阿根廷），就连一年有240场的中超联赛都看不到这样的画面。

在球王降临的大背景下，在全国最严密的安保的大背景下，这个意外的画面撬动了很多人的情绪。有人赞赏、羡慕这个少年的勇气和热血；有人从这个画面里看到了中国少年对禁锢的突破和对自由的追求；有人担心，这种破坏公共秩序、规则的行为会给更多人带来麻烦和伤害。

甚至因为对这个“罕见行为”的看法不同，朋友圈有一些撕裂，社交平台观点分为两派。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一件在足球世界里并不少见的事，在我们这里就能引发严肃讨论并撕裂。

这次的朋友圈分歧可能更有趣一些，一些日常在很多方面价值观相当一致的人也出现了分歧。你会发现有很好的朋友从完全相反的维度看待这个事儿，而且情绪激烈。

赞赏一派赞赏的是少年的勇气。尽管他的突破是在突破合理规则，具有明显的不合规性，但赞赏一派很自然把这个“看台规则”放大了，不止是“球迷不能冲入场内的基本规则”，还有更多存在争议的规则。因为这些规则都是安保方面定的，所以他们赞赏少年的这个“不合理”，实则是在反抗安保的其它“不合理”。

当然还有一种赞赏是出于基本的人性，崇尚自由、热血，冲动。中年大叔偶尔羡慕热血青年，含蓄内敛的人偶尔羡慕激情昂扬的小伙伴，一个处处行事小心的人偶尔羡慕那些能放纵的人，这很正常。人有时候很压抑，自己不能奔跑，就需要腿替。

反对一派的逻辑也很简单。一种是发自内心地维护“公序良俗”，一种是觉得这种行为会影响自己的利益。

比起担心比赛秩序受到冲击、球员安全受到威胁，社交平台上讨论的更多的是后续安保可能升级给自己带来影响的话题。对于后一种其实更好理解，因为维护自身利益跟崇尚自由一样也是基本人性，在很多时候是褒义词。

对“自身利益”的理解是件比较复杂的事，但有时候也很简单。

以工体的“主人”北京国安球迷为例，有不少国安球迷在这个少年冲进场的瞬间想到的是安保有疏漏，要挨批，日后安保规模可能要升级了，比如为了防止球迷冲进场内，看台可能要拉网了，影响后续看球体验。他们爱的是国安，看国安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他们的情绪逻辑很清晰：认可工体现有的安保规则和秩序，他们或许也觉得有些日常规则也不那么合理，但他们在内心已经与强大的现实达成妥协，他们已经把自己看球的利益跟安保利益绑定了，不希望有人破坏这种平衡。如果少年打破了这种平衡，那就是少年的错。

可以理解。就像一个朋友说的：“人都有眼前现实，人都有远方妄想。”

分析了这么多，这件“小事”可以探讨的空间其实不大，两派观点上的短兵相接其实也比较无趣，有很多情绪是自我放大了。一个少年撬动的情绪对立并不在于少年行为的对与错，而在于社交平台上的认知和情绪本来就是分裂的、脆弱的，易燃的，互戕的。

非要对这个少年冲场的行为总结陈词的话，只能这么说：

没人会觉得少年这个行为合适。但如果一个国家的球场不能包容这种行为，那不合适。